食用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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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已经逃够了。好不容易身边有个非守护不可的人，那就是你。——宫崎骏《哈尔的移动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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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名副其实的白色圣诞节让即将升上三年级的Kristin兴奋不已。她早上起来就把买好的圣诞袜挂在了Warren床头，一大一小上面分别缝了“Warren”和“Kristin”的字样。

你应该定两只大号的。Warren说。你这只袜子太小了，只能装很小很小的礼物。

为了和你的区分嘛。Kristin叉着腰指着他鼻尖。我就知道老爸你根本不会带圣诞袜来！

Warren瞪了女儿半天没好意思说话。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根本就不相信会有圣诞老人这东西。

吃过晚饭后电视里正在播贺年庆典，他和Betsy裹着毯子坐在火炉前喝着香槟，而Kristin则是一整晚几乎都扒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纷纷落下的大雪，踮起脚努力向外看的时候Warren注意到她的翅膀扑棱了两下。他凑到Betsy旁边悄声告诉她，Betsy露出了很惊喜的表情，用手机偷偷录了一段视频。

Warren眯着眼望着壁炉中跳动的火苗，身后的电视不断闪动着烟花的绚丽色彩，Betsy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侧脸被火光照亮，Kristin就像其他小女孩一样痴迷各种美好的传说、喜欢洁白的雪。Warren觉得这一刻无比真实，每一秒都很慢，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静谧、和谐、温暖……如此让人贪恋。

Warren感到没由来的寂寞。明明他能够触碰到的这一切都这样的美好真实，然而他却并不满足。是该说自己过于贪心了吗？

Kurt，即将进入第十六个年头了，不知道这十五年你过得好不好……如果有可能我真想给你看一看我的女儿，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天使……比我够格多了。

抱着Kristin钻进被窝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小姑娘早就靠在她爸爸怀中呼呼大睡，Warren也难得的感到了困意。帮Kristin掖好了被子放弃了抽根烟再睡的想法跟着躺了下来，窗外的雪还在下，但没有风。Warren望着那些飘落的雪花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翻个身搂住女儿。

圣诞快乐，我的吉他手。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你过得很好。你最好已经结婚了，也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不知道你会和普通人还是变种人在一起？孩子会不会也是蓝色的？那一定好极了……

——老爸老爸！快起来啦圣诞老人真的来了诶！快——起——来——！

新年的第一天伴着Kristin这样的叫喊拉开帷幕。Warren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女儿金色的头发嘟囔着又倒回枕头上。是是……我知道了，让我再睡一下……

啊啊啊你这个懒蛋老爸！Warren感觉自己的屁股被谁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你也有圣诞礼物的！快起来拆礼物嘛我要看！

Warren被搞得头大只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了起来，顺手卸下了床头的圣诞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看上去像是首饰一类的东西。

你收到了什么？Warren一边拉开盒子上的丝带一边问着，就见Kristin蹦下床拿了一个大盒子跑过来一脸兴奋地举到他面前。

是芭比娃娃！有好多好多套衣服！我可喜欢这一套了可是老妈一直不愿意给我买……因为盒子太大了所以放在床头柜上并没有塞进袜子里，不过我还是超级开心！Warren注意到Kristin的翅膀又扇动了几下。他笑了笑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盒子上。

是一条项链和一对耳钉。然而Warren却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完全清醒了。

原因无他，无论是项链的坠子还是耳钉的造型，都是十字架的形状。

为什么送给你这个呀，老爸……我记得你不是教徒啊？不过好好看哦……

我的确不是教徒，但是有个人是。Warren这样想着，心里咯噔一下。如果Kristin的礼物可以说是Betsy买的，那他的礼物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Betsy不会这样做的。

Kristin很快对他简单的礼物失去了兴趣，抱着自己的芭比娃娃冲向Betsy的房间。Warren却拿着那个盒子久久不能回神。他小心翼翼地将项链勾出来，拿出那两个耳钉随即将盒子中软软的垫子取了出来，不出意料的发现了压在底下的字条。他像是拿不稳碟子的老人颤抖着打开折叠的字条，熟悉的笨拙的字迹跃然纸上。

——Frohe Weihnachten，Mein Engel。

去往达沃斯的火车很多，由于本身就是一个旅游胜地又赶上圣诞所以加了班次。Warren他们在上午十点半上了列车找到自己的包厢，是四个人的位置但剩下那一位迟迟没有露脸，于是Warren毫不客气地展开翅膀占了两个座位。

Kristin吃了第一天的教训不再在路上耗费体力，乖乖的趴在Betsy腿上睡觉。Warren和Betsy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相顾无言。

真好呢，连我都有一份。Betsy率先打破了沉默，手指拨弄过耳后晶亮亮的镂空树叶发饰。比你的品味好多了，这个挺好看的。

啊……？啊……挺好看，你新买的啊？好看好看。Warren不知道说什么打着哈哈想要糊弄过去，却得到前妻一个白眼。

装什么傻。你也收到了吧？是他吧。Betsy笃定地说着，目光快速从他脸上掠过又回到窗外。他回来了，不是吗？

……谁知道。Warren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

能在那种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的除了他那个能穿墙的朋友也只有他自己了吧。Betsy打了个哈欠。难不成你还真的相信圣诞老人？

Warren瞪了她一眼，撇撇嘴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也许真的是他吧。可是有什么意义呢？十五年了他才回来。

也许他就根本没有离开过呢。Betsy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语气轻飘飘的像是看好戏。况且……有没有意义，你不也等了十五年了吗？你心里最清楚了。

果然跟一个能读心的女人在一起就是很有压力。Warren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Kenneth发了条短信。

——收到了来自消失的吉他手的礼物，我有点不知所措。[表情]

7.

由于Kenneth迟迟没有回信Warren猜他不是在忙就是在休息，也没好意思发第二条。反正Kenneth看到就会回复了。

到达达沃斯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他们并没有在火车上用午餐，Kristin饿的不想走路非要去吃披萨，Betsy和Warren拗不过她只好拖着大包小包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棒约翰。由于行程的路线是Betsy制定的，所以住处之类的也是她一手包办。Betsy喜欢安静一些的地方，因此这次的住所在离滑雪场稍远的小镇里。他们不得不再租一辆车方便他们的行程。

Warren对滑雪这东西一向兴趣缺缺，因为从高处跃下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张开翅膀，而且由于翅膀重量的缘故他基本做不了什么高难度动作——除非他用翅膀延长滞空时间，可是那实在是没什么乐趣。

但Kristin就不一样，她的翅膀还没有太大的重量，也还不会飞，Kristin无数次地想要尝试在电视里看到的运动员们的花样却狠狠地摔了几次，当然，在Betsy和Warren不注意的时候。然而她的一颗门牙磕断了，委屈兮兮地趴在Betsy怀里哭了好一阵。Betsy心疼归心疼，生气也不知道往哪儿撒，变出条鞭子狠狠抽了Warren一下。

躺着也中枪的天使长没有办法只好担当起看护，Betsy则决定和Kristin待在一起先教她一些简单的滑雪技巧。虽然的确某人是说过在学会走之前要先学会跑，不过介于那家伙独特的思维恕作为母亲的她实在无法苟同。

如果你可以跳得更高，那么你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完成你想做的动作。Betsy指着滑道的坡顶说着。但是那需要很快的速度和爆发力，你一个小女孩就别随便尝试了。虽然我知道你和你老爸一样自愈能力惊人，不过牙齿这种东西长得可是很慢的噢。如果两颗门牙都摔断了你们班上的Peter、John、Miller可就都不会喜欢你了。

Kristin完全继承了她老爸的那张小圆脸现在已经鼓成一个气球了，嘴巴撅的老高哼哼唧唧。

不就是更高一点嘛……我肯定可以的……小女孩十分不服气的样子往前跨了一步。再说了，我才不要他们喜欢！我喜欢的是Quinn！

Betsy正在努力回忆Quinn这个名字的主人到底是谁时Kristin已经快速地冲了出去，而在她想起那是Kristin班上一个短发的小女孩时她却发现女儿已经高高的跃起停留在上空。

——她的……翅膀。

Betsy确信自己看到了女儿身后小小的那对羽翼正在快速地扇动着维持她的平衡，她听到Kristin兴奋的喊叫，她回头叫Warren拍照片，然而身后的喊叫声却突然变了调。

Warren撂下了相机张开巨大的双翼冲向正在下落的Kristin，滑雪板的阻力让他没有办法很好的加速。Warren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下一秒有一个人影抱住了小天使，接着砰的一声消失不见。

他冲进了一片硫磺味儿的黑雾里。

Warren飞下坡道焦急地寻找着两个人的身影，但却只看到坐在雪堆上表情有些呆滞的Kristin。他快速滑了过去，Betsy也已经从坡道上冲了下来赶往这个方向。

爸爸……Kristin呜咽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抱住他开始放声大哭，Warren紧紧搂住她拍着小姑娘的后背柔声安慰。

好了，好了，我的小天使。你已经没事了，有人救了你。Warren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温柔的说过话。有没有摔到哪里？

呜……没有……好吓人……Kristin不断地吸鼻子，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淌。Betsy冲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小姑娘的屁股上一个稍微重一点的巴掌。

都说了让你自己不要乱试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Betsy听上去也有点哽咽。没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我只是想试试看……我不知道……对不起妈咪……Kristin揉着眼睛梨花带雨地认错，Warren把她搂紧了点扭过头望着前妻。

先回去吧，明天再说。他看了看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刚刚的骚动聚集过来，Warren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有人议论他们。类似于是不是天使长和灵蝶啊这种话。

Betsy会意点了点头，和Warren从人还没有围的太多的一边跑了出去。Warren回头最后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蓝色的身影。

又逃走了吗……

你不能这么任性，Kristin，你还太小了，不适合飞行。Warren一边开车一边说着，坐在后座上的Kristin只是一直咬着嘴唇吸着气点头。——等你再长大一点，好吗？我到时候一定教你怎么控制它们。

嗯……。Kristin闷声回答着，望着窗外没有说别的话。

Betsy被女儿惊人的壮举吓得不轻，一脸疲惫的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叹气，Warren也沉默下来。这次安安稳稳地回到了住处。

Betsy先带Kristin回房休息，Warren则是去把车停好。他熄了火，捏了捏眉心准备打开门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我刚刚在浮潜……他回来了？送了什么？你确定是他？

——一条项链和一对耳钉。说实话我的耳洞都已经长上了。至于……是不是他……本来只有百分之八十，想着会不会是什么人的恶作剧。不过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表情]

——Kristin滑雪的时候第一次飞起来了，但是没有控制住。差点从空中掉下去，有个人救了她。我想应该是Kurt。

——……怎么说呢？

——那个人从空中直接抱着Kristin消失，留下硫磺味的黑雾。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看到他了？

——没有，不过他迟早会出现的。不聊了，我得赶紧去看看Betsy和Kristin，她们两个都吓得不轻。下次说吧。

——好，你快去吧。

Warren将手机塞回口袋，急匆匆地下了车奔进房内。

Kurt将手机屏幕锁上，将双手插进棉袄上大大的口袋中。在低温的天气里还要将手露在外面回短信实在很困难，三根手指都被冻的有点僵硬了。他现在也许需要一杯热饮而不是冰激凌船。

他并不准备再多做停留了，必须回到机场，定一个最快能够回到悉尼的航班。

说是去度假……但又怎么可能完全不见他。

况且这可是圣诞节。

不过那个小家伙还真是太会找麻烦了，简直跟小时候的Warren一模一样。Warren第一次试飞从树上掉下来，自己的能力也就是在那一刻觉醒了。他救了首飞失败的天使，之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分开过。直到——那十五年的万丈深渊。

TBC.